七年的寂寞,我過早地領略了隱居者自囚的豐盈與蕭索。十二歲離開此院遠行,回去過許多次,但只有一次夜宿故地。那是舊院和廢園最後一次饋贈於我,雖然比不上那七年雨露,我卻感到了它們對一個男孩最後的呵護。男孩其實已經二十三歲,已離開第二個故鄉遷移到更大的城市中去。談不上什麼打拚失敗,輕易辭去了薪金菲薄的工作,談不上什麼失戀,喜歡的女孩突然嫁了人而已。我帶著一本塔可夫斯基《雕刻時光》回到童年的鄉村裡。

午間讀書睡著,有那麼一閃忽夢見了舊居的前院。那是我度過整個童年直至十二歲離開故鄉的家,修羅未知身為修羅之前無以名狀的清白世界。夢中我驚覺此十步寬、三十步長的前院之大,雖然只有薔薇一樹、廢井一口、曾經養豬後來存放農具的瓦屋半間,但又像滄浪淼淼,隱隱倒映著騎樓底下豔色浮塑的春鳥圖,乃至白日裡依舊無情運轉的星空。

中國時報【廖偉棠】

這間二層磚房,建於我五歲許,有那時我背負初生妹妹的照片為證。薔薇和井和豬都出現在我八、九歲的記憶中,豬養了半年,名叫小白,死於1985年我的屠夫舅舅手下。薔薇的顏色始終是暗紅的,沏茶發苦。井封於某貸款率利 個乾旱的冬天,只留下一個用白瓷磚片砌成的浴缸紀念井的存在,格格不入地橫陳在粵西群山之間那個架空之鄉──多年後我在越南大叻末代皇帝保大的行宮裡,也看到這麼一具紀念碑一樣南投汽車借款免留車 的浴缸,紀念某些雨季。

一連數天,我在廢園裡讀書、寫詩,如果下雨銀行公會連動債 公教人員信用貸款案 就把椅子移到前院的騎樓底下,彼處似乎有什麼灰色巨獸在動盪不已。十首十四行詩,題為《鄉間來信》,寫給舊愛,其實從未寄出。「這個園子……它的呼吸在泥土裡╱散開,在樹幹中變成泉水。」從里爾克或者馮至的神祕主義開始,一直寫到第五首「我彷彿不曾離開,也不曾與任何人認識。台南小額借款快速撥款 ╱二十多年,蜇居在這地圖上找不到的角落,╱淹沒在鄉村小池塘的綠藻下。世界不知道╱我的故事,我也不知道世界的消息。」波赫士的幽靈出來引導我,去想像另一個我的命運。

這些詩就短暫地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鄉村詩人寫的信,他的身分與我的身分抵銷著混合著,漸漸地我倆都沉默了,舊居自己開口說話。「有風從村莊的東邊升起,一陣陣吹來,╱然後滿園的葉子都響動。╱然後下起了雨。雨打落枯草上,我聽見╱時間在水中折斷的聲音」──很久以後我才明瞭,這裡面的「我」是這被遺棄的老宅,是它在寫詩。

「在迴響中,我們言說詩,詩成了我們自己的。迴響實現了存在的轉移。彷彿詩人的存在成了我們的存在。」我最喜歡的法國哲人巴什拉如是說,而我那時就讓舊居的存在變成了我的存在,因為它始終在我身體裡迴響著,數十年,營運週轉金 彷彿午夢一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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